患者邓某某,女性,33岁,广东省三水籍,医务人员,因“发热伴恶寒2天”于2003年1月25日入院。
两天前自觉无明显诱因出现发热,入院当天自觉症状加重,测体温38℃,微恶寒,神疲乏力,稍口干,纳差,面红,无头痛,无流涕,无咳嗽、咯痰,无咽痛,无汗,无鼻塞流涕,睡眠一般,二便调。查体:T38℃;P68次/分;R20次/分;BP90/60mmHg,神志清,全身皮肤、黏膜无出血点、亦无黄染,咽无充血,双侧扁桃体不大,气管居中,双肺呼吸音正常,未闻及干湿罗音,白细胞(WBC)5.0×109/L,中性粒细胞63.9 %;红细胞4.31×1012/L,血红蛋白131g/L,血小板95×109/L,行胸片检查示:右下肺少许模糊阴影。
诊见:发热,微恶寒,干咳,无痰,动则心慌气短,头痛,微感胸痛,口干口苦,纳差,神疲乏力,舌淡红,苔薄白,脉濡细。
西医诊断:右下肺炎(非典)。
中医诊断:春温伏湿。
治则:清凉解毒,透热达邪。
处方:青蒿15g(后下)、黄芩15g、柴胡12g、大青叶20g、板蓝根30g、法夏12g、枳壳10g、浙贝12g、紫苑12g、天竺黄12g、杏仁10g、炙甘草6g,每日1剂,水煎服,配合清开灵静滴加强清热,西药则投以泰能、稳可信。
2诊:1月27日,仍发热,热势上升,以夜间及午后为甚,T38.6℃,肢体困倦,纳食减少,舌脉未变,二便通畅;化验:白细胞2.9×109/L,中性粒细胞57.7 %;血小板90×109/L;胸片与24日比较右下肺感染病灶明显扩大,大片灶;为湿热蕴毒,阻遏中上二焦之表现,治宜清热解毒达邪,解表宣肺化湿。处方:炙麻黄8g、杏仁10g、石膏20g(先煎)、甘草10g、柴胡10g、黄芩10g、半夏10g、竹茹10g、白茅根15g、前胡15g、桑枝10g、苡仁20g、滑石18g、藿香6g、佩兰6g。
3诊:1月28日,热势仍未遏止,反有上升之势,T39.2℃,症状未减,疲倦加重,双肺呼吸音粗,肺底闻及少许湿罗音,舌淡红,苔薄白,脉濡细。化验:白细胞2.5×109/L,中性粒细胞50.96%;血小板67×109/L。邓老意见:湿热蕴毒,毒势盛,并易耗气挟瘀,毒瘀互结,且变证多端,有入营之势,治宜加重清热凉血解毒,化瘀软坚散结,少佐益气之品。原方继续服用,加服安宫牛黄丸,并加用仙方活命饮,西洋参10g另炖服。方药如下:金银花30g、浙贝15g、赤芍15g、白芷12g、陈皮3g、升麻6g、防风12g、当归6g、虎杖20g、皂角刺12g、穿山甲12g(先煎)、乳香6g、没药6g、连翘18g、五爪龙15g。根据西医观点,此时属于炎症渗出期,需要注意肺纤维化的问题,而运用仙方活命饮以化瘀软坚散结,甚为合拍。西药则停用泰能、稳可信,改用可乐必妥、复达欣。至1月30日,应用可乐必妥后出现头晕,故停用所有抗菌素,停用后头晕等症状大减,体温降至37.5℃。
4诊:1月31日,体温降至正常,但神疲,乏力,头晕,偶有咳嗽,白粘痰,无口干,舌淡,苔薄白腻,脉濡细,白细胞2.3×109/L,中性粒细胞50.2 %;红细胞:3.12×1012/L,血红蛋白97g/L,血小板90×109/L,胸片:病灶增多,密影;热势已退,胸片虽病灶增多,强弩之末也,未足为虑,此乃正虚邪恋,治当清热养阴,扶正透邪,此时舌苔呈现白腻,为伏湿外达之象,治疗上并重视化湿、活血。处方:炙麻黄8g、杏仁10g、甘草10g、黄芩10g、半夏10g、竹茹10g、白茅根15g、桑枝10g、苡仁20g、太子参20g、五味子20g、麦冬15g、藿香6g、佩兰6g,仍加服仙方活命饮,并加大补气而性温和之五爪龙至30g;热势既退,停用清开灵,改以参麦针益气生津。
5诊:2月4日,已无发热,乏力,偶咳嗽,未闻及干湿罗音,舌淡,苔厚微腻,脉濡细。胸片示:有所吸收;白细胞2.4×109/L,中性粒细胞47.8 %;红细胞3.62×1012/L,血红蛋白;131g/L,血小板:191×109/L;病势渐衰,但湿性缠绵,如油入面,且易伤气,又易挟瘀为患,治宜清热利湿,益气活血。处方:杏仁12g、甘草6g、青皮6g、桃仁12g、当归6g、苍术9g、五爪龙30g、太子参20g、橘红6g、升麻10g、白术10g、神曲12g、麦冬10g。加服:太子参15g、土茯苓30g、茯苓12g、枳壳6g、陈皮3g、威灵仙20g、杏仁10g、苡仁30g、苍术9g、大枣3个。
6诊:2月8日,自觉身轻体爽,舌苔腻转淡,脉细;白细胞6.5×109/L,中性粒细胞46.2 %;红细胞3.62×1012/L,血红蛋白131g/L,血小板161×109/L。
2月12日胸片示:右肺炎症全部吸收。守方略有加减,治愈出院。
总结:该病案有以下发病和病机特点:(1)起病有接触同类病患者的病史,感受戾气,具有传染性,初期即有肢体酸痛等湿重的表现,为伏湿所致,较之普通的风温不同,故诊断为春温伏湿。(2)起病后进展较快,2天右下肺即出现大片阴影,毒力强,出现白细胞、血小板下降表现。(3)患者神疲乏力、发热加重,为毒盛伤正的表现;患者初期之所以感邪受传染发病,是因为先有正气不足,邪乃干之,感受毒邪之后,热、毒、湿使正气更损,内因外因共同导致的结果,此外,患者神倦较重,与抗生素的使用,同样损人正气。根据上述病机,治疗应注重祛邪,所以初期透邪,给以清热解毒达邪,解表宣肺化湿之药。结合伏湿特点,自始至终应注意利湿渗湿使邪有去路。后期注重增强正气,益气养阴,因势利导,扶正驱邪。
本病有戾气、湿、瘀、毒、虚兼挟,故需随证治之。在治疗时注意“三早”,即早期应用安宫牛黄丸,可防邪毒内陷心包,阻止传变;早期应用人参扶助正气,及时停用抗菌素;早期应用活血软坚散结,防止肺纤维化,防止病灶扩散,以及加快病灶吸收。本病的治疗效果满意,其一,发热至退热仅用6天,比同类病患者退热快,此外如自1月27日T38.6℃时开始计算,至1月30日体温已降至37.5℃,历时仅4天;其二,症状改善快,整体调理后,较之同类病人,纳食始终正常,大便通畅,胃气未受影响;其三,多数病例最终会演变为双肺炎症,而本例未蔓延至双肺,且较低的白细胞、血小板迅速恢复正常,肺部病灶吸收快,应归功于扶正祛毒之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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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谷国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