克服艰难
说实在话,最初学医并没有什么宏大志向,其实是无奈之举,也算是机缘巧合的步入医门。自儿时起,我是由祖父母带在身边抚养长大的,虽没有特别深厚的家学熏陶,但我却自幼酷爱读书。在高小学习期间,我的年龄一直是全年级最小的,但是成绩总是排名第一,原本凭此优异成绩完全可以保送至中学,但是家境极端的困苦,致使我高小毕业后就被迫辍学了。
书读不成了,生活还得维系。因为家里一直鼓励和支持我读书,而我身单体弱、手足力薄,劳力之事几乎不行。每次上山砍柴,砍一捆不多的柴火,身上却被树丛中的杂木荆棘划破了几十道创口,让心疼我的祖母潸然泪下,祖父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还得想方设法让我读书学习。祖父熊玉田公在家乡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外伤科医生,故而想让我传承家学、修习医术,于是找来一本王叔和的《脉诀》让我学习。说是学习,实际上就是死记硬背,凭着我在读书上的一点天赋,背书并不困难,难的是天性好奇的我拼命想弄懂书中文辞的意思。比如书中语曰"欲测疾兮生死,须详脉兮有灵,左辨心肝之理,右察脾肺之情",为什么"左辨心肝,右察脾肺"?诸如此类,我向祖父一一提问。祖父虽然医学技术优秀,但到底是经验见长,没有系统学习文化知识的他面对此类问题也只得哑口束手。于是祖父毅然带我出门拜师,在我十三岁的时候,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中医老师--胡岱峰先生,常德地区名老中医,晚清末班秀才。拜师的时候,胡岱峰先生看我年幼,觉得学医尚早,便令我当场作文一篇,算是考试。于是,在祖父和胡老先生聊天之际,我便完成了一篇数百字的文章,内容已然记不清楚,但胡老先生审阅后称赞"文词流畅,尤其是字迹清秀工整",当场收我为徒。
要到胡岱峰先生处学医,距家有30多里山路,祖父母为我打点行囊,可是我贫苦的家里别无长物,一个大木箱、一支毛笔、一身单衣、一床棉絮、一袋红薯、一袋玉米面,便是我全部的学徒家当。此后在长时间的学徒过程中,我无论冬夏身着单衣、夜裹棉絮、稻草垫身,白天往往赤脚行动,惟有夜晚沐浴休息时才舍得穿上鞋。吃饭就是切一个红薯,再用舞勺小手抓一把玉米面搅拌起来煮一煮,作为每天仅有的一顿饭食,无糖、无油也无盐,配菜更无从谈起。在身体发育的高峰期间,我严重营养不良,经常饿的头晕眼花、五内如焚。相较于吃饭的困窘,学习也特别的不方便,缺少照明的煤油灯,我就利用月光如饥似渴地阅读各类古典杂著。这种艰难情况下,惟有以精神食粮慰籍我饥渴的身心,《西游记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水浒传》、《说岳全传》、《说唐传》、《封神榜》、《列国志》、《聊斋》等等一系列古典小说的阅读为我打下了坚实的古文功底,至今很多小说的诗词、情节我能准确背诵,也为我研读中医典籍提供了文化上的帮助。此外,学徒期间为了支撑学业,我14岁时开始打零工,一是在晚上到医院用手工刀切药,切一篮子药挣一毛钱;二是每到中小学开学前给学校挑教材送书,一担挑50斤书,送30里山路,挣几毛到一元钱不等;三是回到山区的家里砍一担柴挑到离家30里的镇上去卖,可以卖几毛钱,这些钱几乎都用来买纸笔、书本。劳作繁重,祖母经常因为我手提肩扛留在身上的脱皮勒痕而伤心落泪,但我别无他法,只能全力以赴的想办法活、想办法学。
这样的生活几乎贯穿了我整个青少年及至壮年。尤其是在国家三年困难时期,虽然我已正式成为一名医生,可以按月领取粮票。但因年幼体瘦,每月本应分配的24斤粮票被人为缩减为18斤。期间,我的祖父母也都已经饿得浮肿,我曾想把12斤粮票分给祖父母,遭到了祖父的严厉批评,他说"你吃饱了是要读书的,我们可以饿死,你不可以饿死",我只好每周拿粮票换点红薯带回家维系祖父母的生命,偶尔还可以通过熟人换点掺杂糠粉的面粉供给家人。至于自己,粮食不够只能到处找野菜充饥。如是艰难维持,得益于微薄的粮票,我们一家总算扛过了苦难而活了下来。
再后来成家以后,祖父母年逾八旬,我又有了三个孩子,全家靠我每月24元到30元的工资生活,度过了很多难关,撑过了许多困苦。我的医学之路就是在这样无比艰辛的情景下坚持下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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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刘文艳